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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兵不血刃


听了宥昀的话,冯沛激动的抬起了头。在看见姜熊槐的一瞬间,他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岳父!!!”冯沛冲着城墙上的康翼王大喊道,声音凄厉,犹如杜鹃泣血。

  听到冯沛的声音,康翼王心脏狠狠地一跳,他心下吃惊——‘竟真是冯沛。’

  现在这个比乞丐还要狼狈万分的冯沛,实在是和之前穿着锦衣,佩玉戴金的冯沛判若两人。

  若不是他的声音除了有些沙哑,还和以前的音色一样,康翼王还真的不敢相信,这人真的是冯沛。

  “岳父!!岳父救我!!!”  冯沛冲着姜熊槐大喊,“他们不是人!!是地狱来的恶鬼!岳父快救我!!!”

  因为过于激动,冯沛在地上拼命挣扎着,他用那被剥了皮的身体,在地上顾涌着。

  他不顾疼痛,拼了命的想要挪到城门口。在最近这些黑暗的日子里,冯沛第一次感到了希望。痛不欲生的熬了这么久,冯沛终于感到有一束光,倾洒在了自己身上。

  “岳父!!岳父……”冯沛的声音从凄厉的惨叫,变得悲伤幽咽。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像是久旱逢甘霖,此时的冯沛,只觉得未来的美好正在向他招手,完全忘却了自己身上的血肉模糊,也完全忘记了姜熊槐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冯沛曾经以为,当自己再次见到姜熊槐时,会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苦。可此时此刻,当他真的见到了姜熊槐时,却只会凄惨地叫着“岳父”。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恐惧,再到厌恶。康翼王的情绪不断地变化着,像夏天的雷阵雨一样阴晴不定。

  若是冯沛还像个人样,康翼王或许还会产生救他的念头。

  但对着这么一个不成人形,肉勉强连在身上,除了脸上有皮、别的地方连皮都没有,令人作呕的冯沛,康翼王只想他和自己离得越远越好。

  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冯沛,这次却完全没有发现姜熊槐嫌弃的神情,依旧奋力的冲着康翼王所在的方向爬去。

  他爬的是如此艰难,每向前挪动一寸,都会让冯沛再次感到,什么叫生不如死。全身上下剧烈的疼痛,并没有阻止冯沛的动作,反而在激励他前行。

  终于,在冯沛做出了他这一生中,最大的努力。爬到了城门前以后,收获了撕心裂肺的绝望。

  “岳父!!开门!快开门!!!”  全是血的手指扒在城门上,冯沛期盼着黑色的大门为自己打开。

  可别说是开门,那扇城门紧闭的,连条缝隙都没有。  哪怕是只开一条缝,冯沛都不后悔,自己刚才这么顽强的爬过来。但是天于的城门,甚至连条缝隙都不曾留给他。

  “岳父——岳父!!”  冯沛绝望的嘶吼着,“姜熊槐!你好无情!!!!”

  冯沛的血迹,在城门上干涸了;冯沛的声音,也逐渐消逝在了北风中。像是血色在黑色的大门上,显现不出来一样。冯沛的死,也仿佛没有在这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姜熊槐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又怎么会因为冯沛,而心生愧疚呢?

  哪怕冯沛的哭嚎惊天动地,哪怕冯沛献来的宝物,还佩戴在姜熊槐的身上。这位康翼王也再没有,对冯沛产生一分感情了。

  也许康翼王和冯沛之间的羁绊,也就只剩冯沛的血肉模糊,带给姜熊槐的恐惧了吧。

  “宥昀!你到底想干什么!!”  冯沛没有动静,无人再发出悲惨的喊声,却反而加剧了姜熊槐心里的恐惧。

  虽然姜熊槐看不到,冯沛是怎么死在城门前的,但他现在已经彻底被黑暗笼罩,心惊肉跳了。

  冯沛的惨状,就像是前车之鉴,时刻都在提醒着康翼王——自己的下场。

  “你若是投降的话,本将还可以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话,保你不会是,和冯沛一般的下场。”

  在姜熊槐内心因为害怕而摇摆不定,想要退缩的时候,宥昀的声音适时的在空中响起。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收手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时罢手,不但能保全最后一分体面,下场也不会那么凄惨。”

  宥昀像是一个诱人犯罪的恶魔一样,不断蛊惑着康翼王。

  听了宥昀的话,康翼王心里的天平,已经狠狠倾向了“投降”。

  可他也知道自己是犯了谋逆大罪,不是什么普通的小错。对于投降后自己能不能保住一条命,会迎来怎样的毁灭,康翼王自己也说不准。

  “怎么?难不成你还是觉得,和冯沛一般,或是比冯沛还惨的下场,才最适合自己?”

  “本王……”  听到“冯沛”这个名字,康翼王的心里,已经完全偏向了投降的一边。可是要姜熊槐把“投降”这两个字说出口,却是难如登天。

  姜熊槐心里虽然清楚,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但还是不想放弃,他那割据一方的王爷宝座,束手就擒。

  看康翼王如此磨磨唧唧,宥昀都想,直接掀了他的天于城算了。可上善伐谋,其次伐交,最次才攻城。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兵不血刃的收下这座天于城,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虽然烦了康翼王的优柔寡断,但宥昀还是耐心的,没有直接动手。

  “难不成你还在等玄冥来救你?”  宥昀漫不经心的说。

  若说宥昀前面说的话,还是在蛊惑姜熊槐。那这句话,可就是直接扎在了姜熊槐的心脏上。

  宥昀轻飘的话语,化作一柄利剑,贯穿了康翼王的心,把他最后的一点执着,也扎地稀碎。

  自从康翼王单方面认定,玄冥造反了之后,“玄冥”便成了扎他最狠,刺他最深的一把利刃。

  ‘玄冥!’  姜熊槐那快要喷薄而出的愤怒,蓦然转变为了一腔悲愤。

  这位豪横跋扈的康翼王,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艰难开口:“开城门。”

  追随康翼王的人,也都觉得天于城已经是回天乏术。

  于是在康翼王刚说完“开城门”,那个冯沛至死,都没等来开的城门,便轻轻巧巧的开了一个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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