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赵一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中午的时候，医院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郝于涛来找赵一安，赵一安不愿意去食堂吃，用饭盒装了饭菜正坐在门诊室里吃着，头也不抬，饭盒边上放着手机，她时不时伸出手滑两下。
郝于涛敲了敲门，她没抬头，直接说了句，“请进。”
郝于涛顺手带上门，赵一安见来人不说话，这才从手机上抽出目光看向门口，看到郝于涛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
她看到郝于涛皱起了眉，“你是一个当医生的人，读书的时候，你的教授没教过你，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要看手机吗？”
郝于涛其实也挺帅气的，不然孙箬不会喜欢他喜欢了十三年，此刻他皱起眉，神情像极了当初的林知逸，她甩了甩脑袋才回过神，“吃饭这种事……难道不是父母从小教的吗？”
郝于涛闻言，一愣。
他刚刚说的没错，医书上是说吃饭是得好好吃，不能看书什么的。
可此刻听着赵一安的话，他竟也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他拉开赵一安对面的椅子坐下，余光瞥到赵一安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点来的页面是一则娱乐新闻：“影帝林知逸与前经纪人余靖秋疑好事将近。”
郝于涛收回目光，开口，“听说你今天做了好人好事？拾金不昧？可以啊，小伙子，要上咱们医院前的公告栏了。”
赵一安翻了个白眼，“门口那玩意儿，谁爱上谁上，反正不要放我上去，谁放我跟谁急。”
医院门口的公告栏是她进医院第一个知道的东西，就连医院内部构造都是排在它后面。
并不是什么好事，薛敏之前告诉过她，一旦上了医院门口的公告栏，接下来最起码三年，你别想从那上面下来。
郝于涛瞧见赵一安的反应，笑出声来，转移了话题，“孙箬有没有来跟你道歉？你的事儿，我骂过她了。”郝于涛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好像语气有点儿重，还哭了。”
赵一安抬眼看他，看到那则新闻时心里的郁闷突然爆发，她“冷嗤”一声，放下筷子，“怎么滴，她来秀一波恩爱不够，你再来一遍呗。你俩还有没有人性？”
郝于涛愣了愣，“什么秀恩爱？”
赵一安表示自己现在不想说话。
一个委屈巴巴的来找她道歉只是因为某个男人骂她了。
一个巴巴来问那个有没有道歉，还说将那个训哭了。
赵一安猛的放下筷子，那力道大的，让郝于涛觉得，这要搁电视剧里，那桌子得碎成木屑。
郝于涛被赵一安赶出门诊室的时候，离下午门诊开放还剩十分钟。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到赵一安将饭盒，筷子收拾了扔在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他摇了摇头，觉得赵一安今天有些莫名其妙，将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他提步离开。
-
接下来的时间，赵一安和林知逸就像是约定好了时间般，她出门，他绝对不在，他出门，她不是已经走了，就是还没出门。
这样不停地错过，回想起来，两个人竟也有大半个月不曾见过。
赵一安在门诊部待了两周，郝于涛又将她调回了手术室，手术室的人实在太少，医院里医术精湛的根本没几个，赵一安算是除了他以外最好的了，其次是孙箬。
赵一安被郝于涛重新调回手术室这天刚好调休，回来的早，她先去小区外的超市买了菜，路过小区门口的宠物用品店时她又绕进去给安宝带了个磨牙棒，最近安宝不太安分，隐隐有拆家的意图，她得在它付诸行动之前阻止它。
她拿了一个，快走到收银台的时候，又回去拿了一个。
另一个是带给森林的。
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给它。
林知逸上次说的那么凉薄，估计是不会让她再见森林的。
她捏紧了手中的磨牙棒。
收银员叫了她好几遍她也没听到，回过神的时候，收银员依旧没急躁，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她只有一个想法。
这家店的店员服务态度也忒好了点吧。
大概是赵一安想将磨牙棒送给森林的心感动的上帝，许久不曾相遇的两个人竟然又在电梯里相遇。
赵一安是从一楼上的，电梯门在她面前打开的时候，林知逸已经在里面，穿的很正式甚至还带了领结，看样子是去参加了什么活动刚回来。
林知逸看见她，往里面站了站，给她腾地方，殊不知这个动作落在赵一安眼中成了划清界限。
她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看到的那则新闻。
他和余靖秋好事将近了吗？
那她是不是应该恭喜他，甚至结婚的时候还要给他封个大红包？
不，她不想。
说她恶毒，破坏别人感情也罢，说她神经病，当初不告而别的是她也罢，她不想，就是不想。
她捏紧了手上的购物袋，指甲划破购物袋的提口，掐进手心，尖锐的疼痛也没能让她清醒。
她提步进了电梯。
林知逸抬眼去看赵一安，她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却察觉到空气中那么一起尴尬和压抑。
他轻轻咳了一声，“今天不用值班？”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那天她就是值晚班的，睡在郝于涛办公室，原本他跟着叶欢进去只是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哪怕她低着头，哪怕隔了五年，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然后，他摘下了口罩。
他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离开，再没进来过。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愤怒，恨意，在那一刻涌上心头，他甚至确信，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再然后，他在路上对她说，“喜新厌旧这种事她干的尤其得心应手。”后，她在家里哭的撕心裂肺，他就很后悔，可一直没找到机会道歉。
他握紧了手，面前的人没有反应，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他刚刚那句话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满的无力感。
赵一安听到林知逸说话，她愣了好久，待反应过来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一定是在和她说话时，心里突然一阵欣喜，她回过头，林知逸已经又低下头去看手机，她突然不确定起来，不确定刚刚林知逸是在和她讲话，还是在用语音和人聊天。
她看了好一会儿，林知逸也没有要抬头的欲望，她刚想转过头去，林知逸突然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他目光深邃，“赵一安，我在问你。你今天不用值班吗？”
赵一安眨了眨眼睛，林知逸已经皱起眉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说话。”
赵一安连忙点头。
她匆忙的看了眼电梯，已经到了十六层，她提起手臂上的购物袋，在里面摸了一通，摸出刚刚在小区门口给森林买的磨牙棒，迟疑了一会递过去，“我给安宝买的时候，看到的，想着给森林带一个，你……”
林知逸盯着她没说话，只是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凉意。
赵一安将剩下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一口凉气吸进肚子里，她舔了舔唇，“没事，我就是……你不要也没关系。”说着她要将磨牙棒放回去。
电梯“叮”的一声在她面前打开，二十二楼到了，她提了提手臂上的购物袋，稍微缓解了下重量，抬脚走出去。
刚走出两步，一只脚刚踏出电梯还没来得及放下，她感觉自己被人猛的一拉，后力有点大，她往后倒去，惊吓中，她大叫了一声，“林知逸。”
锦绣花苑每栋楼有两部电梯，赵一安被林知逸拉进去的瞬间，隔壁那部电梯刚好打开，赵一安惊吓时发出的那声“林知逸”刚好落入电梯里女人的耳中。
女人微挑了眉，关上了电梯。
赵一安叫出那声“林知逸”就后悔了，往后倒的趋势停了，她感觉有人在后面拖住了她，温热的手掌放在她腰上，七月的天，她穿的不多，腰上温热的手掌让她红了脸。
林知逸察觉到手透过薄薄的面料出来细腻触感的皮肤，他往前一推，赵一安稳稳站定，她回过头去看身后的林知逸，“你……”
林知逸眯起眼睛，抬起右手将她困在电梯壁和他的右手间，她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林知逸将赵一安的惊慌看在眼里，然后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近到两人鼻尖相触，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上她的唇，他突然停下。
“赵一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话时，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她咽了口唾沫，只觉手上那个给森林的磨牙棒又千斤重，重的她拿不住。
她还没想好说辞，林知逸突然退了回去，整了整衣服，一双眼睛毫无波澜的落在她身上，伸手，“给我吧，我带给森林。”
赵一安连忙将手里的磨牙棒递给他。
他打开电梯门，径直走了出去，却在关门的那一瞬间又回过头，好心提醒，“这是二十三楼。”
赵一安抬起头看，电梯里红色的数字显示23，真的是二十三楼，什么时候上来的？
她用冰凉的手给自己发烫的脸颊降温。
林知逸问她想干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到底是因为不甘，还是因为深爱。
个中辛甜，谁人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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