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传染源头
栓子扛着锄头进来，目光沉沉的扫过宋锦，落在芳容身上。
“你要走？”
要是几年前，芳容哪里敢接这话，但今天她非走不可，便壮着胆子道：“栓子，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要是回不来，最迟明天也会回来，你照顾好孩子们。”
栓子放下锄头，沉默着回了屋子，片刻之后，拿着一串铜钱出来，“这钱你拿着。”
芳容没想到他这般举动，愣了楞，眼圈红了，“不，我会回来的，我就是出去一趟，用不着钱。”
栓子嗯了一声，“去吧，我会照顾好孩子。”
一行人坐马车返回府城，宋锦给芳容买了一顶帷帽，让她暂住在客栈里。
匆匆吃了个午饭，从芳容那儿打听到八年半前她和万氏去的那间寺庙，宋锦没在城中多停留，一路找过去，同时用水镜回溯到当时情形。
寺庙离府城约莫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万氏和芳容出发的虽早，到地方再爬上山，却也耽误了不少时辰。
寺庙门前的阶梯很长，两侧有许多树木，其中一侧的树边石头上坐着一个姿容平平、皮肤略黑的妇人。
妇人穿着一身与她皮肤极不相称的粉红色衣裙，时不时低头摸一摸衣服上绣着的精致绣花，眼中尽是贪婪。
她身后站着个蒙着脸的年轻姑娘，看向她的目光鄙夷又嫌弃。
这二人谁也不搭理谁，看起来奇怪又不协调。
直到不远处出现万氏和芳容的身影，年轻姑娘连忙拍
了拍妇人，小声道：“来了！看见没有，就是那两个人，一会儿你就装作站不稳，故意摔倒在那个夫人身上，对着她打喷嚏，跟她多说会儿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来也来了，剩下的银子呢？”妇人朝她伸手。
“着什么急，少不了你的，记住我说的话，要是没办好......”年轻姑娘翻了个白眼，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扔给她。
“哼，你等着瞧好吧。”妇人美滋滋地将银子揣进了怀里，不用她催，整了整衣裳，慢悠悠地上了阶梯，故意走在万氏前头。
万氏和芳容边走边说话，正说到府里做秋裳的事，眼前忽然一黑，被一团粉色砸了满怀。
“夫人！”芳容忙去扶人，粉衣妇人却装作扭了脚，死活赖在万氏身上不起来，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闹得万氏这个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皱了眉。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妇人才扶着芳容的手站起来，千恩万谢的跟万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万氏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尴尬的应了几句便借口要上香离开了，妇人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瞧着二人不见了踪影，才拍拍屁股站起来。
方才跟她在一处的年轻姑娘见她完成任务就走了，妇人见她走了，也懒得上去搭话，脚步一转下山去了。
摆在眼前的有两条路，一是跟着那个年轻姑娘，二是跟着这个妇人，宋锦想了想，还是先跟上了那个姑娘。
那姑
娘走到山下，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一路往前走，最后进了城外一处别院里。
几年过去，那别院里虽然没主人家住，却有两个负责看门和洒扫的老仆。
贸然敲门宋锦担心打草惊蛇，便下了马车，跟聂景珩一起沿着墙角往那姑娘去的院子走去。
估摸着距离，二人在墙边站定。
水镜里，那姑娘揭了面上的面纱，没进屋，反去旁边的浴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才去见了她的主子，将方才的事情告知。
不出所料，她主子正是谢远志的续弦胡氏。
胡氏染着艳红蔻丹的长指甲轻轻敲着茶杯盖，唇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万氏抢了我的姻缘，就要用命来还!”
从这处别院离开，二人返回寺院，去跟踪把病传染给万氏的妇人。
妇人人就住在山脚下不远处的村子里。
方才看她举动像个贪婪成性的，却没成想她是个寡妇，自己一个人带着一双儿女，儿子十岁，女儿六岁，日子本就艰难，村里的闲汉还时不时到她门前晃悠，不知道惹出多少闲话。
妇人没办法，只得装出市侩厉害的模样，让那些找麻烦的人敬而远之。
回到家里，妇人叫来儿子，换上布衣，卸下伪装，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顷刻间虚弱的像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她从床板下取出另一个十两的银锭子，连同方才从那姑娘手里要来的十两一齐给了儿子。
“小志，娘这身体越发
不行了，这些银子你拿着，娘死后你带你妹妹去府城，找个活计过活，千万别留在村里，也别去你外祖家，好好护着你妹妹长大。”
小志眼眶通红，死死的咬着唇，“娘，我不要，这不是我们该拿的，您不该为了我们去害人......”
妇人摸着他干枯发黄的头发，苦笑一声，“傻孩子，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讲这个，害人是娘害的，报应也都报应到娘身上，跟你们没有关系。”
小志还想说什么，妇人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娘！”小志慌了手脚，想扶妇人起来，妇人却一把将他推开，“你出去！快出去......”
“......娘，我不......”
妇人从床角摸出一块碎瓷片横在脖子上，强忍着咳嗽，憋得一张脸泛起病态的红，“出去！你要是不出去，娘现在就去死！”
小志心里百般挣扎，小小的拳头攥的咯吱响，眼看妇人脖子上被瓦片割出血痕，他一狠心，扭头转过了身。
半个月后的夜里，妇人在睡梦中死去。
她得了痨病，以往又是个不讨人喜欢的性子，村民们没有一个来帮忙的，小志千求万求，求动村长帮着挖了坟，勉强葬了她。
妇人下葬的次日，小志收拾好行李，带着妹妹离开了村子，宋锦跟着他，一路回了府城。
八年过去，小志已经长大，也是巧合，万家医馆那间
铺子如今改成了卖羊肉汤的，小志就在那间铺子里做工，因勤快肯干，长得又俊，被卖羊肉汤的夫妻相中，先是收他做了徒弟，年初时又把闺女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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