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付钱
这套转变简直猝不及防，张音濯仰头看着他的狞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就见那老板已经举起老虎钳向他砸来了。
“草。”他暗骂一声，随手抓起旁边的床单扔向他。
沈不归目光沉着的唤出斧头，格挡住了即将落下的老虎钳，也就这一下，他清楚的看到了钳口的地方有着深浅不一的红褐色血迹。
老板抓住床单往旁边一甩，随后目光更凶狠，抽出老虎钳，拉开，就朝着沈不归的头夹去。
“买东西不付钱，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像这种NPC是不能被杀死的，如果啥事的话，后续就会变成怨念集合体一直跟着那个杀死了他的人，更别提这个人是小卖部老板，说不定后续有什么剧情就要触发了。
沈不归只能一边格挡，一边蹙眉问他，“我们还没买完，你就要收钱，没有这样做生意的道理。”
老板却如同听不见的一般，举着老虎钳一直想朝他的头部夹。
“你们挑了那么久，摸坏了我的床单，我当然要找你们收钱。”
“那你说多少我们赔就是了。”
是他这么说，老板才将信将疑的收起了钳子，他应该不太擅长运动，脑门儿上此刻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周围的东西也随着他们的打斗一片狼藉。
他我旁边看了一眼，凶恶的脸皮狞笑着抖了抖，“这些东西你们也要付钱。”
“没有这样的道理！”张音濯有些被气到了，不忿儿的喊道，“那是你弄出来的。”
老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谁让你们拿我的钱，我以为你们是要把我的钱偷走。”
“我们才没拿你的钱！”张音濯吼道。
老板冷笑着将一直含在口中的牙齿吐在手里，“那这个怎么解释，我一来就看到你们拿着我的钱，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揣到兜里偷走？”
？？？？
张音濯简直目瞪口呆，“这是钱？”
“对啊。”老板理直气壮道，他眯着眸子不怀好意的看向三人，“你们不会没钱付吧？”
沈不归就算再蠢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这里要的货币根本就不是他们理解的“钱”，而是人类的器官。
斧头垂在身侧，他沉声问道，“那我们买的东西需要多少？”
老板嗤笑一声，“一张床单要一个牙齿，被褥两颗牙齿，洗漱用品算你们一个东西一个指甲，你们要是不想付这些零碎的，可以直接给我一颗眼球，算所有的价格。”
张音濯简直目瞪口呆，“眼球？你疯了吧？早说你要这种东西我们才不进来呢。”
老板也烦了，将手中的老虎钳捏的嘎嘎响，“要买就买，不买的话，你今天踏进了我的店里也得留下点儿什么。”
他的笑容很冷，“这楼里就我这一家便利店，我劝你们还是想好了再说话。”
沈不归眸色幽深，攥着斧头，思忖着破局的方法，让他们就这么交出去器官的话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老板肯定也没法杀，眼下的情况还真有些棘手。
“一颗眼球就够了吗？”凌翊淡声道。
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怎么说话，一直抱臂靠着旁边的货架冷眼看着他们的交谈，此时却突然出声，引得在场的三人都朝他看去。
“那可不是。”老板摇了摇头，提起老虎钳指向沈不归，“他买的东西是这么多，要是另一个人也买的话，那就是另算了。”
说着他打量一眼眼前淡漠的清隽少年，有些狐疑的开口，“你好像来我这儿买过东西？”
凌翊没有回答，手掌攥了攥，随后一颗血淋淋的眼球出现在他的手中，他伸手指了指沈不归，轻声道，“我付。”
张音濯：？
老板迟疑的从他手里拿过那颗眼球，那上面还沾着血，血液殷红看着很是新鲜。
他像是吃糖豆一样，将眼珠子扔进了自己的口中，在三人的目光中一口咬下！
咀嚼了片刻之后，老板皱起的眉毛松快了下来，表情也随之变化，“是真钱。”
说完后他将目光移向了已经麻了的张音濯，“你呢，给钱啊。”
张音濯看着身侧面无表情的少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好兄弟。”
凌翊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看着他这副样子，张音濯简直欲哭无泪，“别啊！帮帮忙吧，兄弟，跟我哥一个也是请，我们两个也是请，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什么意思。”老板眯起了眼睛，他嘴里还在咀嚼着那个眼球，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手里将老虎钳捏的嘎吱作响。
“你要是付不起的话，我可要自己动手拿钱了。”
就在此时，沈不归开了口，他看着老板问道，“内脏值多少钱。”
说话间，他的手里已经出现了一块儿红色的软肉，赫然是他在306房间拿出来的一小块内脏。
老板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一眼，随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东西不值钱，顶多够你们买一个牙膏的。”
不值钱？
沈不归收回了肝脏，眉毛拧紧，他也看向凌翊，少年跟他的视线对上，异瞳中没有波澜。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找凌翊要“钱”，这种吃软饭的感觉有些怪怪的，还不如自己挖下一颗眼球来抵押，反正他这次带进来的药是够的。
这么想着，他的手动了动正要抬起的时候，但下一刻却见凌翊又朝着老板递过去了一颗眼球，他的声线没有什么起伏，“拿走。”
老板立刻眼睛发光，从他的手中拿出过了那颗眼球，垂涎的咽了咽口水。
张音濯喜笑颜开，上手勾住了凌翊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啊，够义气！够兄弟！”
凌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沈不归的手也不着痕迹的垂在了身侧，看着垂着眼的少年眸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暗芒。
拿到了“钱”之后，老板就又慢吞吞的回到了那个摇椅上，不再看他们，另一个眼球也被他放在嘴里咀嚼，神色惬意至极。
这里的是非之地沈不归他们已经不太想多待了，挑好了自己要买的东西之后就拎着袋子出了小卖店。
他们买的东西不算多，出了店门之后张音濯还特意回头看了两眼周围。
四周除了这一家店之外没有其他的店，怪不得这个店老板那么嚣张啊，“这黑店，还真是敢要。”张音濯低声骂了一句。
他扭头看着旁边的凌翊，脸色轻松，“今儿真谢谢你了，要不然我还得遭不少罪才能出来。”
他一手拎着袋子，一手勾着少年的肩膀，笑得灿烂，“话说回来，你那儿怎么有那么多那种东西？”
凌翊看着他幽幽的道，“我这里不只有眼球，还有舌头牙齿手指甲，你如果想要其他的我也能给你看。”
张音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不可思议的打量起眼前精致漂亮的少年，“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爱好呢？”
想了想，他故作老气的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我尊重你的爱好。”
他们两个的年龄是差不多的，现在勾肩搭背的走在一块儿反而像是一起买完东西回宿舍的大学室友。
沈不归却比他想的要多，他回忆起了之前《青蛙王子》副本的图书馆里有一个长满了眼睛的蚰蜒怪，刚刚那个眼球不知道跟它有没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天色已经是下午，虽然这个点还早，但筒子楼不好的地势还是有一些影响，仿佛顷刻之间，天色就暗了下来。
安康小区是夹在两栋高楼之间的小小筒子楼，有光的时候只有上午和中午一小会儿，其他的时候阳光都被遮的死死的。
晴天还好说，如果遇到了阴天，那更是一整天都暗沉沉的。
“这破楼。”张音濯啐了一口。
就在说话的间隙，他们前面陆陆续续的走来了几个年轻人，看样子应该是玩家。
那些玩家看到他们三个，眼睛一亮，立刻小跑着到了他们身前。
有个人激动的看着沈不归，低低的喊了一声，“月师大佬！”
沈不归应了一声，问他们，“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嗯。”为首的人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们住的地方环境不是很好，但是房租挺便宜的，我来跟他讲了讲价，押一付一只需要两百。”
说着他还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就在西边儿六楼靠里边儿的那个地方，那边儿人还挺多的，不是玩家多，是NPC多，就是他们告诉我们这边儿的一楼有小卖店的。”
沈不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收回了视线问道，“他们没告诉你们其他的东西吗？”
“其他的东西？”年轻人愣了愣，跟周围的同伴们面面相觑，不确定道，“没......有吧？”
张音濯朝他背后的小卖店指了指，“这家店里面你收的钱是人类的器官，踏进去就要收费。”
说着他将自己手中拎着个袋子提了提，“这些东西需要支付一个眼球。”
“嘶——”听着他这么说，少年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眼球？”
沈不归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你们的邻居不是完全的好心。”
“那咱们还进去买吗？”人群里有个姑娘烦恼的开口。
“你傻啊。”她身侧的人立刻驳斥，“这还买什么，进去不得剥层皮下来。”
姑娘撇了撇嘴，“但是我们这么多天总不能不吃饭吧？”
这话一出来，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是啊，这么多天了，他们总不能不吃东西吧？
凌翊扫了一眼人群，淡淡的打破了安静，“去你们的房间里面找一找。”
他说话的声音跟他的疏离圣洁的长相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对面年轻人的视线不自觉的在他身上开始徘徊。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在一些隐蔽的角落里面，你们能发现一些尸块，那些东西就是你们的‘货币’。”
“我们的房间有碎尸？！”有个年轻人大惊失色道。
凌翊眼神冷淡扫了他一眼，嘲讽道，“你最好祈祷自己的房间有。”
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有的话就代表他们是有初始资金的，不需要再在自己的身上现取。
如果没有的话......
带头的那个年轻人脸色白了白。
沈不归思忖了片刻后道，“尸块也是有价值优先级的，据我的猜测，内脏最不值钱，随后是一些指甲，牙齿，之类的，更高一级的应该是眼球，手指，脚趾，最值钱的大概就是完整的残肢。”
他看向最前面的那名玩家，“你们可以现在回去看看自己的房间里有没有，随后再将东西的价值估算之后找一两个人进去买一些必需品。”
“这应该是你们的最优解。”
既保障了他们每个人基础的生活质量，也不需要任何人出自己的器官。
那年轻人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之后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回走去。
沈不归看着他们的背影眸色幽深，他刚刚提出来的办法自然是最好的，但A级副本会真的这么简单吗？
张音濯也站在他的身侧冷笑，“如果每个玩家都能按照咱们想的那么去做的话，副本的死亡率就不会那么高了。”
是的，人性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容小觑的。
这些人的房间里面大概率不会有等量的‘货币’，但凡有一个人起了小心思开始藏私，或者在分配物资的时候，有人觉得不公平，那么第一个矛盾点就开始成立，他们内部的团体也会随之土崩瓦解。
这样的事情在副本之中实在是屡见不鲜了，大多数的人都是自私的，当他们看到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分给其他的人，不平衡感就会随之诞生。
这份不平衡感足以摧垮很多东西。
凌翊淡声道，“走吧，回去之后去看一看咱们的‘邻居’。”
沈不归收回了视线，朝他轻轻点头，三个人开始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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