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 竹马（28）
寒假没剩几天，陈也和周英回了家。
每天周英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出门。
陈也刚打开卧室门，周英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去哪里？”
陈也很无奈，“妈，我去楼下超市买瓶可乐。”
“快点去，买了就回来。现在晚上八点半，九点之前你要回来。”
陈也点头，“行。”
超市就在小区楼下，陈也在货架上拿了一瓶可乐，转过身看到了段栩。段栩穿着黑色的宽松棉服和牛仔裤，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但陈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陈也有些激动，“哥，你没回首都？”
昨天周英逼着陈也把段栩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了，两个人联系不上，虽然记得段栩的号码，但陈也不敢偷偷在家里打电话。
段栩抱住了陈也，他的怀抱带着寒意。因为不确定陈也会不会下楼什么时候下楼，段栩一直在小区楼下等着。
“没回，我在附近开了宾馆。”
这个点，社区超市几乎没什么客人，所以没人看到他们亲密的举动。
陈也头埋在段栩怀里，“那你在宾馆再住一段时间，开学了我们一起回去。”
“嗯。”段栩声音有些沉闷，陈也敏锐地听出来了段栩心情不太好，他抬起头看着段栩，“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我因为家里的关系和你分手。”
“分手”这个词刺激了段栩的神经，他搂着陈也的手臂微微用力，“果果，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分手。”
陈也，“放心，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妈就是嘴硬心软，你的东西她全都留着没动，我们拍的全家福她都还放着。”
“只是她突然知道我们的关系，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我们给她一些时间，她肯定能接受的。只要我们坚持，让妈知道我们不是闹着玩，让她知道我和你都是认真的，她不会拦着我们。”
陈也的这番说辞有些想当然了，但他不想段栩胡思乱想，只想尽力安抚他。
“我明白。”
段栩知道会有今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这件事上，最重要的就是熬，熬到周英妥协。
“我得回去了，我答应了妈九点钟之前回。”
段栩一路送着陈也出了超市，到了小区楼下，分开的时候，两个人依依不舍，陈也一头扎进段栩的怀里。
段栩紧紧抱住他，“按时吃饭，天冷了，别感冒了。”
“好。”陈也吸了吸鼻子，脱离了段栩的怀抱，“再见，哥。”
“再见。”
段栩冲他挥手，看着陈也的背影消失在楼道。
回到家里，沙发上的周英冷着脸盯着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陈也说：“还买了点别的。”
看到陈也手里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周英没说什么了。
离开学还有五天，家里一直都是低气压，周英没给陈也好脸色看。好几次陈也想跟她好好谈谈，但是周英一直避而不谈。
去学校的前一晚，周英说要和李立军一起送他去，陈也说：“不用，我都这么大人了。”
周英，“我要亲眼看着你办理住校手续，去住校，不然我不放心。”
“要不算了，”李立军说：“小果这么大了人了，他自己有分寸。”
“有分寸，他要是有分寸会和段栩在一起？”周英这段时间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没有我们盯着，他早就和段栩跑了！李立军，你知不知道你大姐三天两头往家里打电话，旁敲侧击李果的事。她那是关心吗？是好奇吗？她那是是好不容易逮到了我们家的错处，故意让我难堪！你知道现在家里的亲戚怎么说李果，怎么说我我们吗？”
熟悉的争吵声响起，陈也缓缓问道，“妈，我喜欢男的这件事让你觉得丢脸吗？让你觉得我是一个错误吗？”
周英一愣，闪着泪光的眼里有一晃而过的愧疚，她近乎哽咽，“我从来没有打压过你和段栩，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妈不希望你们是同性恋，妈只希望你们好好结婚生子，过普通人的一生。”
“你们还年轻，根本不知道走不一样的路意味着什么。我是老师，我知道时代变化很快，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没办法接受同性恋。不管你们以后的生活还是工作，都会因为你们的的性取向而遭到歧视。”
周英抚摸着陈也的脸，“你以后到了妈这个年纪就懂了，爱情不是全部，你可以保证你们的爱永远都在吗？”
陈也说：“就算是一男一女也不可能保证相爱一辈子，我觉得我和段栩的感情不比异性恋少，我们就是相爱。或许你觉得我和他只是因为从小在一起才会有今天的感情，但是就算我们小时候互不相识，长大了碰到我们也会爱上对方。”
因为段栩是那个人，所以陈也无条件相信他们终究会相遇，也会相爱。
看到陈也眼睛里的执着，周英有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确实低估了陈也对段栩的感情。
她有些恍惚，在她心里一直把陈也当成没长大的孩子，却没想到有一天陈也也会长大，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静默几秒后，周英妥协道：“你先收拾行李，明天我们送你去学校。以后的事至少等你毕业再说。”
陈也进房间后，周英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眼珠却没有转动，一直在走神。
周英从小到大的生活都中规中矩，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长大，在合适的年纪遇到合适的人结婚，再然后生子。
她自己过得一帆风顺，也希望陈也和她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
普通人都走的路是康庄大道，难道少数人走的路就是错的吗？
坐在周英旁边的李立军欲言又止，最后他开口说：“老婆，我觉得两个孩子是认真的。”
周英说：“我知道，小果没个定性，但是段栩那孩子我还不了解吗？他做事从来都是深思熟虑，我知道他肯定是认真的。”
叹了口气后，周英难受地说：“我倒希望他们只是年轻不懂事。”
“要不我们就由着他们，孩子大了，我们也管不了。”
周英戳了一下李立军的脑袋，“就你耳根子软！由着他们，由着他们那他们不得上天了。段栩他妈跟我是朋友，他爸又开公司的，要是他家里不同意怎么办？你觉得我们的家庭能够跟他们斗？到最后受伤的不还是小果？”
“还是老婆你想得长远。”
周英白了他一眼，“先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至少等小果毕业吧，到时候他们要还是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如果这点考验他们都经受不住，那就说明我让他们分开的举动是对的！”
“老婆大人英明。”
“爸和妈那边怎么说？他们一直想要抱曾孙子，现在这样……”
李立军说：“他们那边我去说。别看老两口都是农村的，但是他们爱孩子啊，肯定是把小果的幸福放在第一位。”
周英瞪了他一眼，“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爱小果咯？”
“我哪里敢啊，你这样做肯定是为他们好，他们以后会明白的。我是说爸妈年纪大了，什么都看开了，劝他们也容易。”
周英冷哼，“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一大早李立军就开着车送陈也去首都，好在陈也昨天晚上偷偷给段栩发了短信，没让段栩等他。
到了学校，周英看着陈也办了住校手续。
李立军说：“小果，我和你妈昨晚商量了，你先和小栩分手，要是你毕业了和小栩还互相喜欢，我和你妈就松口。”
陈也惊讶地看着周英，“真的吗？”
周英没好气地说：“假的。”
陈也搂住了周英的胳膊，“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记住你爸说的，分手了就和小栩少来往，绝对不能住一起。小栩那边我会跟他说，你们要是真想在一起，就忍住。别到时候分开几个月又告诉我说你们感情淡了。”
“放心吧，我们不会的。”
周英点了点陈也的脑袋，“这下高兴了吧？好好吃饭，你看你，这两天瘦了多少。”
“我会的。”
陈也心里压了几天的石头轻了一半，他对着周英说：“妈，谢谢你。”
周英背过身擦了擦眼泪，“妈只想你高高兴兴的。”
看到陈也因为段栩难受，周英心里也不是滋味。
周英和李立军回去之后，陈也收到了段栩的消息，“阿姨已经发信息告诉我了，我会遵守。”
陈也给他回信息，“我也会。既然我们分手了，也不住一起，但是我们还是朋友，所以我们还可以每天聊天。”
“嗯。”
“中午晚上我给你带便当，你带回宿舍吃，就当照顾朋友。”
屏幕上映出了陈也的笑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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