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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代玻璃镜


  就在第二天,龙承辉和张静珊将母亲接到了新家,陪着母亲来的还有静珊姨妈家的女儿小容,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张静珊带着母亲和小容参观了这个新家,并委婉地要求母亲住下,对于女儿女婿的这份孝心,母亲也颇为感动,这次她并未坚持离开,因为静珊的理由很充足,自己和承辉准备要一个孩子了,她希望母亲留下帮着抚养这个孩子。

  小容这次跟着静珊母亲前来,是想托龙承辉在城里找一个工作,女孩温柔恬静,也极其聪慧,刚高中毕业,龙承辉却不希望这个女孩就此走上社会,他决定让小容在城里完成她的学业,他提出让小容暂住在自己家里,帮着静珊打理一点家务,他会给她一份工资作为报酬,等到相关学校召生的时候,他会让小容进大学。

  那天离开了龙承辉的家,对于龙承辉和张静珊迫切一见那面镜子的心情,高远声虽不象何书成那样极不理解,但这事也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为此在第二天上班时他刻意地翻看了当时征集民间文物登记的记录,在记录上他惊奇地看到了这样一条:“清代玻璃镜,镜面残破,支角断裂,推测应为某个民用家俱(初步确定为梳妆台)附属件,镜背雕刻图案颇为精致,但由于该文物正面(镜面)破损较为严重,并不具有较高的展出价值,建议退回。”下面签着文化馆鉴定专家的名字和日期,推算日期,应是那老人来找到自己的一周之后,看来那老人在后来毕竟来过,但可能由于自己并未上班,所以老人找到了别的值班员,更令高远声惊喜的是记录后面留下了老人的姓名住址,老人姓邹,名成梳,没有留下联系电话,居住地址离他家并不远,高远声决定下班后去看一看。

  吃过晚饭,高远声按老人当时登记时留下的地址找到地点,老人的家住在一个小巷的深处,一座破旧的小房子,这里应该属于小城最后的改造区了,房屋矮小,墙面斑驳,露出大片的红砖,屋檐下的瓦片有些已经脱落,露出几个缺口,在夕阳映照下,这小房子透出一种落寞般的凄凉,高远声上前敲门,门上绷着铁皮,敲上去发出空洞的声音,隔了很久,屋里并没有半点动静,高远声等了一会,他又敲了几下门,依然没有回应,他有些失望,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却开了,一个老人站在门后,他有些困惑地看着高远声,高远声立即就认出这就是当初把镜子送到文化馆去的那个老人。

  老人和当初初见时一样,他的胡子很长,垂在胸口,头发全白了,胡子却是半黑半白,外表上看不出年纪多大,大概总是在六十到八十岁之间,穿着一件白色汗衫,领口很大,胸前处有两个破孔,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两条眼镜腿用一根象是口罩带子的细绳拴着,绕到颈后,老人打量了高远声一下,他满脸的戒心,问道:“你找谁?”

  “老人家,我是文化馆的小高,您还记得吗?”高远声道。

  “哦,哦。”老人依旧一脸的疑惑,看他的表情,对于甚么文化馆的小高,他早已经没有甚么印象,他再次打量了一下高远声,退后一步,道:“请进。”高远声谢了进门,屋子很小,几乎没有甚么家俱和摆饰,只正对着屋门的墙边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电视机,罩着布套子,电视机旁放着一只红色搪瓷茶盘,茶盘边缘的搪瓷已大都脱落,露出一片片的黑色,茶盘里一只温水瓶,几只白瓷带盖的茶杯,一个铁质茶叶筒放在茶盘外侧,桌边放着两把藤椅,藤椅的扶手和腿上细致地缠上了墨绿色的胶带,正对着电视机则放着一把竹躺椅,看起来闲来看看电视是老人唯一的消遣,右边墙上是这个屋子唯一的一扇窗子,窗子打开着,一块玻璃已裂成了几片,几个圆圆的铝片嵌在玻璃四散的裂纹里,落日最后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但并没有给屋子里带来多少光明,屋正中挂了一个小小的灯泡,散发出昏黄的光,几只昆虫在光影里飞舞,对着窗子是则一面木墙,墙面并未刷漆,似乎是用木板将一间屋子隔断成了两间,木墙上开着一个门洞,没有门,曾经是白色的布帘子在夜风中微微摇晃。

  老人道:“请坐。”高远声四下看看,他选择坐在八仙桌边的一把藤椅上,老人拿过一只茶杯,从铁筒里捏出一撮茶叶,然后颤颤巍巍地拿起温水瓶,高远声急忙站起,“您坐,我来吧。”他从老人手里接过温水瓶,将茶杯灌满,水并不热,几片茶叶立时浮上了水面,慢慢伸展开来。

  老人慢慢坐在了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他看不出高远声的来意,就用研究的眼光看着高远声,高远声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启口,过了一会,他打破这难堪的沉默,道:“你是一人住在这里吗?”老人笑道:“是啊,无儿无女,一辈子就这样过来了。”他的笑声里略有一丝凄凉,高远声环顾这徒然四壁,不禁心生恻然,老人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高远声想了一想,他道:“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您拿了一面镜子去文化馆么?“老人点了点头,说到镜子,他似乎回想起这个文化馆的小高是自己确实见过的。

  高远声道:“我想再看一看您的那面镜子。”他直截了当,老人有些诧异,不过他立即道:“请你稍坐。”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掀开布帘,走进了里屋。

  老人几乎立时就出来了,手里抱着一个用黄布包着的东西,看起来这东西份量不轻,高远声急忙站起接过,把老人扶到藤椅上坐下,老人示意他打开包袱,桌上已经没有位置放这个东西了,高远声只得将包袱担在腿上,他打开包裹着的黄布,那面镜子露了出来,他认出这就是老人当初拿到文化馆去的那面镜子,镜面已经裂成了两半,裂纹在岁月流逝中已经成了一条粗粗的黑线,他翻过镜子,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了镜背后精美的浮雕,一个女子正对镜梳妆,图案与龙承辉手里的凳子极为类似。

  就是它!

  高远声抑制住激动心情,他道:“这面镜子,您是怎么得到的?”老人笑道:“这是我的家传之物,是我奶奶的陪嫁。”高远声再次仔细看了看镜子,镜框下支着两只断裂的支脚,他道:“这面镜子好象是从什么东西上断下来的吧?”老人叹道:“这是一个梳妆台上的梳妆镜,‘破四旧’那会,梳妆台被红卫兵砸碎烧掉了,我扳断了这面镜子,偷偷埋在后院保存了下来,镜子上的玻璃就是当时心急弄破的。”“哦。”高远声道,沉吟了一会,他又道:“老人家,你奶奶留下的那个梳妆台,是不是还有一个配套的木凳子?”

  “是的,”老人有些惊奇,“确实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木凳,是个鼓凳,就是样子象一只鼓那样的,”老人用手比划着凳子的样子,“很小的时候,我还见过它,和梳妆台一起放在老屋的后房里,你怎么知道还有一张凳子?”高远声轻咳一声,他掩饰道:“我是猜的,一般的梳妆台都配有凳子。”他又道:“那只梳妆凳,还在您这里吗?”老人摇头道:“从老家搬出来以后,就没有见过那只凳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高远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叶飘浮在水面,茶水很涩,他在心里寻思,看来那只失落的梳妆凳,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龙承辉得到的那只鼓凳,他又喝了两口茶,考虑了一下如何措词,然后道:“老人家,您这面镜子,愿意卖吗?”他最后决定还是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只是有些患得患失地看着老人,手抚摸着镜后木面上凹凸的图案,手感温润,这镜子的木框和那只凳子一样,并没涂上彩漆,而是刷了一层薄薄的桐油,他确定这镜子与那只凳子肯定有着联系,可这是老人的家传之物,他会卖么?又或者他会开出一个自己买不起的价钱,那么只好让龙承辉来想办法了。

  “卖?”老人却笑了,他道:“这破旧的镜子谁会要?再说这是我家传下来的,我不会卖的。”果然如此,高远声有些失望,他道:“那么您当时为什么会拿到文化馆去呢?”老人道:“我听说东西如果被文化馆收下来进行展览的话,会给一笔费用的,展出结束会把东西还给原主。”高远声默然,当初文化馆确实有这规定,很多民间文物只是借用展出,给一笔展出费用,末了把文物还给原主。他叹了一口气,把镜子用黄布仔细包好,站起身,将镜子放在自己坐的藤椅上,他道:“老人家,打扰您了,我告辞了。”老人端坐椅中,并未起身送客,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高远声,高远声笑了一下,他转身准备离去,老人却道:“请你等一等。”高远声停住脚步,他转身看着老人,隔了一会,老人慢慢地道:“这面镜子我确实不能卖给你,不过我可以送给你。”“送给我?”高远声吃了一惊,他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人点头,高远声又重复问了一句:“您是说,把这镜子送给我?”老人笑道:“是的,你拿走吧。”高远声喜出望外,他深怕老人变卦,并不多问,只是连声称谢,随即抱起镜子,老人将他送出了门。

  这一天,龙承辉、张静珊还有小容正陪着母亲在后院垄地,那小小的菜圃里已经泛起一层绿色,一丛小白菜已经透出嫩芽,静珊母亲站在地边,她象一个将军一样指挥着三人,并有些得意地向他们传授着种菜的经验,门铃响了,小容跑去开了门,是高远声。

  龙承辉用毛巾擦了擦汗,经过一上午的劳动,他已是汗流浃背,此时他对于“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是有着深深的体会和高度的认同,高远声礼貌地和静珊的母亲和小容打了招呼,张静珊笑道:“你先自己坐一会子,我马上就好了。”龙承辉却注意到他挟着一个用黄布包裹着很大的东西,看上去沉甸甸的,高远声小心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石桌上,龙承辉看着他,道:“这莫非是……”高远声点了点头,龙承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裹,包裹里果然是一面破旧的玻璃镜子,他急急翻过镜背,镜子的背面刻着一幅女子梳妆图,图案似极了木凳上的雕塑,他不及问高远声镜子是怎么来的,只是激动大叫:“静珊,静珊!”张静珊站身身,她拄着锄头,头发湿淋淋地紧贴着额头,她喘息道:“什么事呀?”龙承辉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只说:“你快来,看看这个。”

  看到那面镜子之后张静珊也极为惊喜,这是一面普通的玻璃镜子,镜面破裂,整只镜子很沉重,几乎有三十斤重,看来起重量应该来自那厚厚的木质镜框,镜框透出一股温润之色,木纹似水,她翻过镜背,镜子背面果然凸着一幅浮雕的图案,一个女子背向而坐,她一手搭在一个精致的小台上,台上立着一面镜子,女子的脸从镜中映照出来,从镜中看出来她的另一只手正在描眉,整个图案雕刻得极为精致,连女子在镜中微笑的表情和头上散披的发丝也细微地体现了出来,整个浮雕被一个不规则的圆框住,图下刻着一行小字,“浓妆淡抹总相宜”,一见这字迹,张静珊不由得激动万分,她抬头看了看龙承辉,龙承辉的脸上一样也映着惊喜,镜背上的这行小字的笔迹无论字体,还是间架结构几乎与那只鼓凳上的笔迹完全一致,这面镜子,肯定就是与那只鼓凳配套的梳妆台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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