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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节 人头落


  暮色苍茫,血色黄昏。

  瘦高个匪首猛然飞起一脚,将刘成远远踢飞,大喝:“滚回去准备二千两黄金,明日暮时听信换人,少了半两金子,等着收尸吧。”刘成如逢大赦,捂着残耳连滚带爬逃向姚氏坞堡。

  姚小远吓的瘫软如泥,一动不动,全身一片冰凉。

  瘦高个匪首饶有兴趣的围着姚小远转了一圈,忽然发现了什么,伸脚一勾,将姚小远勾的仰卧在地,伸足向姚小远两腿间一踩,顿时发出一阵嘲笑:“嘿嘿、居然吓尿了,这小子吓尿了,名士也能吓的尿裤子。”

  “哈哈、”其余几名匪徒一起笑出声来,姚小远名士斯文扫地,索性闭上眼装死,一动不动,希望时光就能这么平安的渡过,可惜现况是残酷的。

  “啪”一声,瘦高个匪首冷不丁一脚狠狠踢在姚小远脸上,暴喝:“废物跟爷爷走,要不把你腿削断,拖着你走?”

  姚小远心中又愤又痛,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汗水和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勉力站起来,慢慢挪动脚步,跟着一伙匪徒慢慢隐入山林中。

  一柱香后,姚氏坞堡传出一片儿童和妇女悲怆的哭声。

  “他阿伯,你可要救救小远啊、”

  “恩,救,救。”

  “大伯,我要我爹,我要爹爹......”

  姚堡主在院子中乱转圈,望着地上一堆打滚的女人和孩子,这些人全是姚小远的妻妾加子女,他抖抖手,沮丧的说:“一天内要凑两千两金子,这分明是要人命啊。”

  “啊、”姚小远的正房柴氏闻声奔过来哭叫:“他大伯,小远的命你可不能撒手不管,他可是你弟弟啊,想法子凑金子赎人啊。”

  “弟媳。”姚堡主一脸无奈,说:“咱姚氏坞堡中最多凑个几百两金子,一天想凑两千两金子,便是卖房子卖大船也找不到主顾啊。”

  “那可怎么办?凑不出金子,小远就没命了。”柴氏大声嚎哭:“我不想当寡妇,我不想......”

  “弟媳,这天寒地冻的,满地打滚有什么用?进屋说,都进屋商量。”姚堡主搓了搓手,说:“都在外面打滚,小远也回不来啊。”

  “都听族长大伯的。”柴氏懂事的立刻配合。

  地上确实冷,体弱的小孩子们已冻的面色发青,满地的女人和孩子们都爬了起来,一直进了堡中大堂,大堂中颇为宽敞,姚堡主在大堂中命人架起炉火。

  柴氏追问:“他阿伯,快凑金子救小远啊。”孩子们也跟着叫嚷:“大伯啊,快想法子救救俺爹啊。”

  “各位亲人,咱姚氏做江上的买卖维生,府上没有田产,只有十数只大船,眼下就是卖大木船,也不可能在一天内凑足二千两金子。”姚堡主话音一落,姚小远妻妾们仿佛已经看到姚小远的人头,大厅中又哭声一片。

  “先别哭、都别哭,我话还没说完呢。”姚堡主两手一气乱摆,说:“有个法子可以一试,姚氏一族一直信奉天师道,天师道素来主张济世渡人,扶危救难,眼下情势危急,我欲向天师求援,大家意见如何?”

  “行。”柴氏一口答应,“没有意见,只要能救出小远,怎么样也行。”姚小远的妻妾们仿佛看到希望,纷纷催促姚堡主马上起行,求助天师道,并且不停的催促他连夜就去找人。

  姚堡主一脸无奈,连夜备好牛车,带一队府兵连夜去四妾公处求援,事关人命,四妾公连夜将消息传到吴郡孙大眼处。

  “姚氏一族眼下果然主动求援,一切合情合理。”孙大眼背着手,心满意得,对孙闾露笑道:“你明日一大早带队去姚氏坞堡,想办法让姚氏族人自已迁走。”

  “诺。”

  “姚小远没问题吧?”

  “小道一切按规矩办事。”孙闾露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早命孙召聪将姚小远扔进太湖中喂鱼去了,而且姚堡主也非常配合,一切天衣无缝。”

  “好极了,你办成此事后,教中必有奖赏。”

  “多谢执事长老栽培。”

  “乡下人多敬畏鬼神!”孙大眼支招说:“你去姚氏坞堡中时,选一些甘派亲信修士,要长相端正的,给你做个陪衬,场面和派头要搞的大大的,姚氏坞堡中人自然奉你若神。”

  “诺。”

  翌日午时,孙闾露率十数名天师修士御剑从天而降,人人一身崭新的道袍,带透明纱冠,别古玉簪子,姚氏坞堡中的民众如见仙人,个个一脸敬畏,姚小远的妻妾与儿女们更是一拥而上,纷纷叩拜。

  “仙道救命啊。”

  “仙姑,仙姑,求你救我爹爹回来。”

  孙闾露居中而站,摸摸一名小孩子的头顶,马脸上浮上一抹肃然的神圣,身后四名仪表堂堂的甘派青年道士抢前两步,两名手持拂尘开道,两名捧剑保护,将孙闾露衬托的派头十足。

  “免礼,天师道素来信奉平等互帮,先商量救人吧。”

  “只要能救出小远。”柴氏大喜,泣声说:“一切听仙姑吩咐,我等绝无异议。”

  “放心,贫道便是为救姚小远而来的。”孙闾露看看四妾公,问:“四妾公,这太湖野渡人是怎么回事儿?”

  四妾公皱皱眉,回道:“此人为太湖一匪寇,素来软硬不吃,只认金银,他索要的银钱数目,若少了一两金子,便会杀人。”

  “官府从来不管嘛?”

  “野渡人是太湖水匪,咱大晋的水军全用在防范北边燕军,若要抓他,人少了没用,人来多了他早躲的不见踪影。”

  “晋室官府一群窝囊废物,连个水匪也抓不住,百姓们交税役养着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孙闾露发了一通牢骚,又说:“四妾公,有法子将姚小远先救出来嘛?”

  “金子,足够的金子。”

  “堡中如今凑足多少?”

  姚堡主插言说:“全部加起来不足五百两。”

  “五百两太少了,这可怎么办?”孙闾露装模做样想了一番。说:“姚堡主再想办法凑凑,贫道去吴郡向执事长老禀报,看能否帮忙借一借。”

  “仙姑恩人啊!”柴氏带领姐妹和孩子们连连拜谢,姚堡主见状心中有愧,暗叹,这全他娘的在演戏,只不过自己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谋害姚小远的凶手,要怪只能怪姚小远平时自做孽,不可活。

  孙闾露一直到暮时前才带了二百两金子回来,长马脸上全是失望,说:“教中时常济世渡人,教中存金不多,一时也只能凑起这么多,这可怎么办?”

  姚小远的妻妾们神情慌乱,一时都没了主意。

  “如今已到暮时,正是太湖野渡人约定交换赎金时间。”姚堡主无奈说道:“我且带着金子去谈谈,让野渡人缓上数日,容本族变卖家产赎人。”

  “族长大人快回快去,奴家在堡中等消息。”柴氏看看太阳,一脸焦急。

  “姚堡主。”孙闾露有点不放心天师道二百两金子,忽然说道:“那野渡人一个水匪流寇,非是正人君子,贫道要不陪你同去赶约如何?”

  “不、不、”姚堡主头摇的拨浪鼓般,解释道:“约定地点是一处平坦湖畔,方圆数里之内,一目了然,野渡人生性谨慎,若去的人多了,多半只会坏事。”

  “既然如此,姚堡主多加小心,贫道便在堡中静侯佳音。”孙闾露想了想,反正野渡人是孙召聪扮的,姚堡主应当不会带着二百两金子潜逃,便应承道。

  “族长大人。”柴氏感恩涕零,流着眼泪说:“奴家保证,小远此次若能平安归来,日后绝不会与你犟半句嘴。”

  姚堡主淡淡看了柴氏一眼,心中暗道,若姚小远不是个刺儿头,也落不下今日之祸,当下默默点点头,带上残耳车夫刘成,驾着牛车,提着金子出府而去。

  “孙道长。”四妾公向孙闾露问道:“野渡人在太湖附近声名狼籍,杀人如麻,姚堡主此去个人风险太大,要不要派教中修士暗中跟随保护。”

  “四妾公,做事要讲规矩。”孙闾露一愣,立刻阻止道:“姚堡主兄弟情深,已然言明愿孤身救弟,本教若冒昧派人跟随,只怕要坏事,万一坏了姚小远性命,倒成了本教过失。”

  四妾公不明虚实,见孙闾露如此说法,点了点头,便退到一边,堡中一时安静下来,各人独自想着心事,唯有姚小远妻妾们如坐针毡,提心吊胆的企盼姚小远能平安归来。

  夜色深沉,姚堡主和刘成匆匆归来,进堡便嚎啕大哭,从牛车上抱下一个人头,叫道:“太湖野渡人说七百两金子只够买个人头,令本族凑足金子将身子赎回,否则便将姚氏一族屠杀诛尽。”

  “啊、哇、”姚小远妻妾们顿时哭成一团,悲声直冲夜幕,令人观之恻然。

  “姚堡主放心。”孙闾露马脸如铁,一掌“啪”的将桌子劈下一角,大声道:“天师道必剪除太湖野渡人,替天行道!”

  “仙姑、仙姑、”姚小远的妻妾们“哗拉”跪倒一片,求孙闾露替他们报仇做主,柴氏说:“只要仙姑能替小远报了仇,以后姚氏皆是天师道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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