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他会读心术？
魏英却不愿走，纪妈妈说，她不顾满身的伤，硬是长跪不起，哀求祁掌柜留下她，说今生今世做牛做马报答郡主，终身吃斋念佛为四娘子和刘姨娘祈福。
祁韩征求了琉月的意见，刚好新开的脂粉铺子需要个主事人，便留下了她，魏英自请改名悔娘，祁韩也未拦着，只给她的面容上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让她的相貌与原先有了很大的差别。
纪妈妈昨日回来说，她见了悔娘，也只是觉得面善，却完全与乳娘魏英挂不上勾了。
从茶馆出来，已近亥时，马车直接去了‘宾悦楼’。
琉月下马车的时候，仍然带上了帷幕。
跑堂的少年带着她主仆三人去了三楼雅间。
“娘子请进，九爷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少年只领着她到门口，说完话后便躬身快步离开了。
只剩下琉月主仆三人站在门外。
“郡主，奴婢先进去看看，没问题您再进。”
青琐皱眉，小声的问琉月。有了前两次并不算十分愉快的见面，她实在对这个章九爷不那么放心。
“还是奴婢进去看看，奴婢力气大。”细细踏步，已经准备推门而入。
“不用了，”琉月摆摆手，章九虽然有些傲慢自大，却不是个会耍隐私之事的小人，这点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你们在门外候着吧！有事我会叫你们。”
说完，她推开门独自走了进去。
与上次和祁韩见面的雅间不同，这个雅间显然是精心布置、专为身份特别的客人准备的。
垂挂的青竹帘遮住了刚进门时的视线，右转两步，龙诞香的香气扑面而来，眼前也豁然开朗。
屋内的布置与一般酒楼的雅间完全不同，没有高桌高椅，沿用了前朝席地而坐的习惯，地上铺满竹席。只一张檀木棋桌摆在临窗的位置。
章九穿一身月白色棉麻长衫席地而卧，正在与自己手谈，他单手放在腮下撑着头，满头乌发用锦带挑起两绺绑在脑后，姿态慵懒，神情随意。
只一双眉眼依旧冷峻。
秋日阳光明媚的午后，这样的场景竟给了琉月少有的静谧之感。
听见琉月进门，章九抬了抬眼，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枚黑子，指了指放置在他对面的蒲团：
“来，我们手谈一局。”
琉月挑眉，低头看看门口地上的男子样式鹿皮绒长靴。想了想，还是脱下绣鞋，默不作声的走过去，跪坐在他对面的棉质蒲团上。
执起一枚白子，她想也不想，将白子放在一个空位上。
章九执子的顿了顿，深邃的目光扫过她的眼，不动声色放下一枚黑子。
二人俱都沉默，窗外的阳光顺着窗棂照射进来，打在棋盘上，让整个屋子内似乎充满了温馨和谐的气氛。
几子之后，章九磁性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安静：“不想下棋？还是不会？”
琉月又放下一子，勾唇笑眯眯的看着章九：“我没说过会下棋。”
琉月故意的挑衅之举没让章九气定神闲的神色有半分变化，放下棋盘，他变戏法一般把棋桌三两下折叠，原本方方正正的棋桌立刻变成了一条长案几。
在琉月好奇的目光下，章九转身，从身后镶嵌在墙壁的暗格内拿出茶罐、小茶壶、茶盘、杯盏，还有一个红泥小火炉。
琉月看着章九摆弄茶盘的手，他的皮肤并不白皙，隐约泛着淡淡的古铜色，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这样的一双手，让每个微小的动作看上去都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自然，给人一种时光静好的闲逸之感。
顺着手指，琉月的目光向上，落在他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
再次感叹，可惜那双明亮深邃的眼，却配了一张如此平凡的脸。
“郡主是在替我可惜吗？”
磁性的男声响起，琉月吓了一大跳。
她是脑子进水了，居然会认为眼前这个人有优雅闲逸的气质。
这种席地跪坐的姿势让她很不适。
坐端正身子，琉月给了章九一个不解的眼神：“可惜什么？为什么替你可惜。”
章九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琉月发现，这个笑容，让他整个人英俊不少。
“跪坐对你而言不习惯，放松些，这样腰会舒服点。”
琉月瞪了章九一眼，跪坐是前朝古礼，现在已经鲜少有人会用席地而坐来招呼客人，都怪他！
“还好，暂且还能适应。找我不知有何事？”
火炉上的小茶壶已经‘咕嘟咕嘟’开始冒热气儿，章九拿下茶壶静置一旁。
“那日的蒙面人，是大杨四皇子陈凌宇的皇家影卫。”
“什么？”琉月轻声惊呼：“是皇家！”
她心里顿时乱作一团，为什么是皇家，难道皇家这么早便已对父王的意图有所发现？
若真是如此，就意味着无论她怎样努力，哥哥只要去京都都免不了一死！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上一世此时，圣人并未对父王起疑心，更没有派皇子对王府家眷下过手。
“陈凌宇性子随意，并未在大杨朝廷领任何差事，所以，他袭击你不会是大杨圣人的意思。”
正在苦苦思索的琉月抬眼看看章九，这个人就好像会读心术，为什么她不管想什么，他都能及时给出答案！
“我不会读心术，只是，你的表情让我一目了然！”
琉月微微张嘴，这样还说不会读心术？或者他是在讽刺自己幼稚，不懂的掩饰情绪？
琉月的惊讶似乎取悦了章九，他的唇角又勾出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琉月甩了甩头，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傻，才让他三番五次的取笑。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是说，四皇子袭击我不是圣人的意思！”
“方才说了，他未领差事，而且，据我所知，他性子懒散，不会有兴趣为你们大杨的圣人做暗探。”
琉月满脸疑问：“不是为公，那他为什么要抓我？我没见过他，不可能有私人恩怨啊？”
“那，就要问问他了！”章九回答道。
这句话听起来口气十分不善，似乎他对四皇子很不喜？
琉月疑惑的看看章九冷若冰霜的脸，难道方才他的笑容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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