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更还生

　　莫元海点头：“兄长流放，公仪三还不肯善罢甘休，我们也不敢在京都多待。便来了炎楚，想通过王爷碰碰运气。”

　　琉月淡淡一笑：“公仪琅时此人性子疏懒，你兄长已经流放，他却还不肯善罢甘休，只怕是被你们捏了把柄吧！”

　　莫元海沉默，看看琉月身后的青琐。

　　琉月看出他的顾虑：“无妨，这屋子里没有外人。”

　　莫元海长出了口气，口气有些悲壮：“郡主聪慧，只从在下只字片语便判断出此事有蹊跷。”

　　口气顿了顿：“在下并不想隐瞒郡主，只是，此事重大，郡主是闺阁女儿，在下唯恐将您牵涉进来，会为您惹上是非。”

　　琉月挑眉，语气有些不善：“所以，你的意思，只是想通过我，将你们引荐给父王，我就算完成任务，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话一说，细细在琉月身后，给了她叔叔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不不，郡主误会了。”莫元海连忙解释：

　　“细细一直说，郡主心善，又是个肯为下人出头的主子，她庆幸能为郡主做事，在下也十分庆幸有机会为郡主效劳。”

　　解释了这几句，见郡主不出声，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莫元海挠挠头，苦笑着说道：

　　“郡主，实不相瞒，此事其中的确有内情，因此在下才不敢与郡主说明。

　　公仪三的确一直在找在下叔侄三人。

　　当初，大哥被诬陷入狱后，在下带着徒弟莫松一连三日跟踪公仪琅时，打探到他在酒楼宴请客人，在下便和莫松一起潜进酒楼，提前定了他隔壁的雅间。

　　原想伺机擒了那厮，胁迫號国公换回兄长，不想却无意间偷听到他宴请的客人，竟然是‘叠堆’的一个小头目。”

　　琉月皱眉，又是‘叠堆’！

　　这种打探隐私之事的地下组织，根本见不得光，朝廷更是多年来对他们喊打喊杀。公仪琅时倒是出息，竟然还暗中与‘叠堆’来往。

　　但，哪怕在炎楚郡这种远离京都之地，也有不少贵府里的女眷与这种地下组织来往，从他们手中买消息。更何况京都。

　　公仪琅时如果也是买消息，应该不至于对莫元海几人斩尽杀绝。

　　“公仪琅时不是从‘叠堆’手中买消息？”莫元海苦笑，郡主看上去明明是个娇柔的女子，洞察力却一点不输男儿，实在令他不敢再有半分小看。

　　“郡主慧眼，的确，他不是买消息，是卖消息！

　　而且卖的是京中几个二品、三品大员府中的消息。在下与徒弟看有‘叠堆’的人在，根本没机会下手，便想悄悄离开，却不想被他发现了行踪。”

　　琉月了然，买消息和卖消息虽然只差一字，性质却相差千里。

　　当年皇上登基时，便有心摘去號国公府的爵位，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堂堂號国公府的郎君，竟然私下打探高官隐私，又卖给地下组织。

　　只怕號国公府的爵位必定岌岌可危。

　　琉月点头：

　　“此事我那大伯知道后，便暗中操作，才将贩卖一石胡椒这种小案子判了重刑，只为将你们远远驱逐，或者斩尽杀绝。

　　你二人当日到底听到了什么？”

　　莫元海有些迷茫：

　　“这点我也搞不清，按理说既然买消息，一般应该是些隐私之事。

　　可他二人一直说的都是字画，中书省李侍郎、左散骑鲁常侍的名字都提到了，说什么字画他们府里都没有之类的，公仪三还许诺‘叠堆’的人说他会继续找。

　　在下和徒弟认不得几个字，对字画之类是一窍不通，他们说的话我们俩听是听见了，却没听懂。只知道，公仪琅时与‘叠堆’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琉月有些无奈，这把柄有了跟没有也差不多。

　　她心里有了一番计较：“此事我知道了。我这边有一件事，还得请你帮忙。”

　　莫元海见郡主没给他答复，心里有些失望，却也明白，兄长的事情牵涉太广，郡主不可能轻易应承他什么，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

　　他想要的结果，还得自己去争取。

　　“郡主请吩咐，小人叔侄既然已经投靠了郡主，自然为郡主马首是瞻。”

　　琉月点点头，莫元海是个聪明人，做事也很有分寸。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些许助力，做事很容易事半功倍。

　　青琐从袖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莫元海。

　　莫元海打开，里面有两张银票，一张一千两，一张一百两。

　　琉月吩咐道：“莫大叔，一百两面值的银票，是作为戴家这件事情，我对你聊表谢意。

　　另一张，是想请莫大叔帮一个大忙。”

　　一百两银票，在炎楚，够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用十年。

　　这是郡主对他叔侄的器重。

　　尤其，已郡主的身份，称他一声莫大叔，说明，郡主并未将他看作下人。

　　莫元海是个豪爽人，并未推辞银票，脸色比起方才又郑重几分：“郡主身份尊贵，这声大叔，在下实在担不起，银票在下收了，从今往后，在下师徒任凭郡主调遣。”

　　“我想请你帮我找一块墓地。”

　　琉月眼里涌上一层水雾，语气顿了顿，几息之后才继续说道：

　　“我的小妹不到四岁，昨日溺水亡故，我想给她找一个地方好好安歇，让她阿娘也有个能看望她的地方。”

　　莫元海一愣，他没想到郡主会交给他这样一件事。

　　“郡主节哀，郡主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在下这就去办，最多两日，便为小娘子找到安身之处。”

　　琉月轻轻点头：

　　“城北紫阳大道有一间脂粉铺子叫‘恰恰阁’，后日便开张了。往后你若有事来不及通知细细，便去那儿找一个悔娘的妇人。她会把消息传给我。”

　　梅娘便是琉云的乳娘魏英，当日琉月怜她忠心，让纪妈妈买通掌事院的行刑婆子网开一面，后来让祁韩找人去乱葬岗救下了她。想着放她一条生路，也算还了她这几年真心对待云儿的情分。

　　琉月同时救下的，还有黑丫。

　　魏英却不愿走，纪妈妈说，她不顾满身的伤，硬是长跪不起，哀求祁掌柜留下她，说今生今世做牛做马报答郡主，终身吃斋念佛为四娘子和刘姨娘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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